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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慟哭~満、想い~   

《阴阳师》,晴明×博雅,帝×博雅,NC-17   
 作者:蒼月靜音;中文化:Mayuki   

 四

  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井。
  帷屏上面挂着秋草色唐衣,微风经过时发出轻微声响,房间中充满柔软的秋日阳光。
  是……梦吗?
  那样可怕的事情只可能是个恶梦,梦中被主上像女人一样凌辱着的自己,在此刻似乎已经成了模糊的回忆。
  怎么会做这么荒唐的梦呢?
  垂下眼睛发出轻微的笑声,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嘶哑得吓人。疑惑地用手指抚摸自己的咽喉,手指颤抖着用不上力气。
  “为什么……”
  皱着眉头将手举到眼前,一瞬间瞳孔惊恐地缩小了。
  手腕上还残存着被束缚的红肿痕迹,混合着瘀青和擦伤的皮肤惨不忍睹,恐惧和绝望在胸中冰冷地蔓延开来。他猛地坐起身,尖锐的疼痛贯穿了身体,令他发出痛楚的低声喘息。
  那不是梦。
  泪水落在被子上,他低下头去将面孔埋进膝盖之间,压抑着声音哭了出来。
  如果是主上的意愿,即使生命自己也可以毫不犹豫地付出,自己的一切都效忠于主上,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但却从未想过会被那样要求。
  虽然厌恶那样的行为,但身体却还是喜悦地迎合着爱抚,这样的自己令他无法接受。
  还有在心底最隐秘的,真正令他恐惧的渴望。


  博雅能够起床是两天之后的事情。
  向近卫府递送了不参解的文书,约略听到风闻的家臣们也担心着无法劝说。醒来的时候一个人在寝室中哭泣着,停止哭泣时却又安静得令人害怕,只有俊宏敢每天两次在吃饭的时间上去侍奉。
  偷偷注视着苍白而消瘦的主人,总是柔和微笑着的青年现在的样子很反常,甚至连进食的次数和数量也逐渐减少,俊宏觉得非常害怕。
  博雅终于走出寝室是在第四天的下午,青年站在寝室廊下眺望着远处的天空,眼睛的焦距却飘忽得不知道放在哪里。黑发落在肩上,在秋风中微弱地摇晃。
  身体内侧依然有隐约的疼痛,但身体的伤开始逐渐愈合的同时,心底的黑暗却无止尽地扩散着。
  “大人,只穿着单衣会着凉的。”
  俊宏从背后为主人披上了袿衣,博雅回过头来,向忠诚的家臣露出一个静静的笑容。
  “俊宏,我该怎么做呢?”
  “大人?”
  在看见那个笑容时竟然觉得寒冷,俊宏连忙低下头去。
  “难得最近赋闲在家,不如好好琢磨一下笛子的技巧。”
  听见这句话,博雅凄凉地笑着,又将视线转回遥远的天空中。
  “今后……已经不能再吹笛子了。”
  这样说着,青年垂下头返回了寝室。
  将音乐当成生命来热爱的主人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俊宏忍不住流下泪来。
  即使是主上、即使是被鬼附体,将这个总是令人感到温暖的稀世的人伤害到了这种程度,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原谅的事情。
  为了不让博雅看见自己失态的哭泣,俊宏沉默地行礼退下。


  我已经发现了这一点。
  在主上给予的羞耻与屈辱中我想到的竟是如果对方是你的话,晴明,我会心甘情愿地接受。
  我一直爱慕着晴明,连我自己也从来没有这么清楚地了解到这一点。
  虽然是羞耻和痛苦,但如果贯穿我身体的是你的话,晴明,即使再大的疼痛对我来说也变成快乐。
  我无法原谅这样的自己。
  期待着朋友的你与自己不知羞耻地结合,这是对你的友谊什么样的侮辱和背叛?这样想着的我已经污秽不堪,没有办法再站在你的面前。我无法想象当你知晓我可耻的欲望时,自己该如何继续活下去。
  我梦见了什么?
  反复梦见黑暗中主上的眼睛,在那样的屈辱中那男人的脸忽然间变成了晴明的样子,于是嫌恶感变成了快乐。
  然后才惊醒了,从那么淫靡的梦中醒来,他无法入睡。
  一直这样苛责着自己,博雅连睡眠和食欲也逐渐丧失。
  还有什么颜面再见晴明呢?只要这样想这就觉得绝望,就这样一天一天地消瘦下去。
  如果这个身体消失的话,是不是就不用面对到那个人?
  你会流泪吗,晴明?
  如果我死了的话,你还会不会为这个污秽不堪的我流泪?
  “你怎么想呢,叶二?”
  抚摸着怀中的笛子露出了悲伤的笑容,告别般地,博雅注视着心爱的乐器。
  “已经不能再吹你了,应该让你回到真正的主人那里去才行。”


  深夜,连草木也安静得似乎入睡了一般。
  家人们都睡熟了,连因为担心而守护在寝室门口的俊宏也开始打起盹来。博雅悄悄地走出了宅邸。
  将头发随手束了起来,只披着薄绢的小袖,在月光下博雅的身影薄弱得就像月亮的一个阴影。
  怀中藏着叶二,博雅向朱雀门走去。
  起初还有些担心遇见值夜的检非违使,但却没有被任何人看见而抵达了朱雀门,博雅抬头仰视着高大的城楼。
  “初次遇见你就是在这里呢。”
  吹响了叶二,一瞬间有什么人出现在身后。
  “你好像瘦了。”
  回过头去,穿着白水干,朱红色瞳孔的美丽青年对自己温柔地微笑着。
  “朱吞大人……”
  伸手将叶二送到对方的面前,他露出一个悲伤的笑容。
  “我来这里,是想把叶二还给你。”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吹笛子了,这孩子还是还给你比较好。作为乐器如果没有人吹奏,那就太可怜了。”
  接过笛子的手指触碰到他的,朱吞童子因为那冰冷的温度扬起眉毛。看着空荡荡的掌心,他自嘲般地笑着。
  “没有办法吹笛子了吗?”
  “是的,因为我的心,已经玷污了叶二美丽的音色。”
  朱红色的眼睛凝视着他,似乎要看穿他的想法。
  “博雅,将这个还给我之后,你想做什么?”
  在那审视的目光下想要偏过头去,却被那火色琥珀般的瞳孔吸住视线般无法做到。
  “已经不想活下去了么?”
  博雅惊跳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对方察觉了自己的想法还是因为对方的话语才察觉自己的想法。然后他慢慢地沉静下来。
  “也许,抛弃这个身体的话,就可以远离痛苦了。”
  “那么将这个身体给我吧,如果你不想要,那么就交给我。”
  “朱吞大人也吃人吗?”他寂寞地微笑着,表情柔和凄凉,“那样也好,成为你的血肉的话,也许还可以吹奏叶二……”
  最后的语声消失了,博雅的身体颓然倒下,朱吞童子伸出手,指尖一点点浮现出摇晃着浅光的球体。
  露出不知道是愉快还是悲伤的笑容,朱吞童子垂下眼镜,朱红瞳孔在柔和光芒的映照下轻轻摇曳着。
  “那就跟我来吧,博雅。”
  白水干的身姿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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