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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朔月   

《阴阳师》,晴明×博雅,博雅卒年有误注意,NC-17   

  七月初一晴,朔日,月无。
  庭院中密布着各种植物,龙胆、牛蒡、抚子与瞿麦的枝叶蔓延成深浅错落艳丽的青色。间或有苍白的荻花与尾花从青绿波纹下摇曳着飘浮出来,纤细腰肢一摆,再一摆,露珠便纷纷零落下来。
  他在几乎被植物与铃虫鸣声淹没的小径上走着,全不介意露水打湿了白色直衣下袭与夏虫色指贯。星光薄薄覆盖在他的额头上,浓黑眉毛一挑,他眯起眼微笑起来,“晴明,我来了。”
  二蓝末浓的帷屏寂然不动,他低下头,登上渡廊尽头的台阶。
  丁子香的气味飘过来,忽然间帷帘就被掀起来了,白色狩衣的美貌男子抬起脸,红唇挑起个弧度,“是你啊,博雅。”
  唇角牵上去,他对着好友露出牙齿笑,“怎么,我来的不是时候吗?”
  “哪里。”男人淡淡地说,细长眼尾轻微地抿上去,“是酒吗?”
  他点头,提起手中白瓷的酒壶,于是男人笑得像只愉快的狐狸。“进来吧。”
  蜜虫似乎不在,他在廊下坐下,男人向后殿的方向走去,不一会儿又转了回来,手里变戏法似的端着一盘梨子。他也不问梨子的来历,只拿眼睛瞟着帷帘后头,“难得你没有跑出来说什么‘我等你很久了’之类的话,正在忙吗?”
  男人在他对面坐下,不置可否地只是笑。他指指帷屏间隙中露出的八卦命盘与丁子香的余烬,“没忙完的话不必管我,我可以在这里等你。”
  “没有的事。”男人沉下眼,为两人杯中斟满了酒,“刚刚在推算某人的命数,已经完成了。”
  他也不多问,笑着举起酒杯,“这可是从禁中带出来的好酒,今晚我非灌醉你不可,晴明。”


  凉夜过了中宵,连铃虫也疲倦地沉默下来。笛声响过又停。他倚着檀木柱子半阖着眼,模模糊糊地看见对面男人眯着狐狸眼看他,影像竟眼看着重叠起来。他就咧开嘴笑,晴明没醉,自己倒先有了七分醉意。
  晴明,晴明,你的脸色很苍白。
  话并没有说出口,湿润嘴唇压在了他的唇上,他半睁开眼,看见男人近在咫尺的美貌。
  困惑地眨眼,一时间完全无法理解发生的事情。上唇被挑逗地咬啮,他禁不住有些呼吸不稳,“晴……?”
  舌头伸进来了,敏感的齿列里侧被舔舐,鼻腔中就发出压抑的喘息。思维模糊起来,只能毫不抵抗地迎接来自对方舌尖的每一个侵略动作。他无力地仰起脸,感到男人的嘴唇移向他颈畔,呼吸急促而灼热,耳鬓厮磨。
  冠缨被除去,直衣的领子被解开,修长手指敏捷从容地拆开白色单衣的带子再敞开。四十二岁男人的身躯依然削瘦而颀长,指尖抚触上去,感觉得到薄薄皮肤下面柔韧的肌肉。晴明喉间发出一声暗沉的叹息,低下头去亲吻他突兀的锁骨。
  男人的手指是冷凉的,在皮肤上游走的感觉很舒适。他衣衫半褪地躺在渡廊地板上,手指抓着对方的手臂意识昏沉。细长手指摸索着腰侧,引起无数个轻微的颤抖。
  毫无防备地,男人的嘴唇贴上了他的胸口,牙齿轻轻拉扯敏感乳尖时他的腰弹了起来。眼睛睁大了,来自胸前的刺激太过强烈,他忽然之间清醒过来。
  “晴明!?”
  这是什么?他惊喘一声,双手本能地推拒着试图坐起身,却再度被按倒了。冷冷的手指鱼一样潜进股间,他惊慌地抓住对方的手腕,想要阻止探索的动作,却在被触摸时失去了力量。
  已经远远超过玩笑的限度了,细长手指缠绕着敏感分身,抗拒动作被强硬地压制住,令腰间几乎麻痹的快感似乎爆出噼啪火花,沿着脊椎一路窜升上头顶。尖端被指甲固执地逗弄时背部猛地弓了起来,喉间发出细小的哀鸣。男人伸手支撑住他的腰,让他在喘息着倒下去的时候不至于弄伤自己。
  连眼睑内侧也热了起来,迫近高潮的感觉令人晕眩地持续推高,男子的亲吻从他的耳廓蔓延至颈项,沿着下巴的线条,耐心地小口啃咬。快感混杂着羞耻与恐惧,潮水般一波又一波漫卷上来,他终于软弱地哽咽出声,“住手,晴明……我不喜欢这样……”
  他知道这是什么,奢靡宫廷中充斥着用脂粉精心打扮的年轻公卿,窃窃流传的私语也曾传到他耳中,当时一笑就过去了,也没再多想的情况,今天竟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四十几岁,妻儿都有了的男人,相貌也不能用漂亮来形容,为什么自己会被几十年来最信任的好友当作这样的对象?
  这样想着,泪水早已经向着鬓边流去了,柔软湿润的舌尖舐过薄红眼角,他发出屈辱的呜咽声。身体与意志背道而驰地迎向覆盖在自己之上的躯体,仔细浆过,硬挺的狩衣布料摩擦着敏感皮肤,太过强烈的快感让他忍耐地闭上眼睛,身体僵硬起来。
  高潮几乎立刻就来了,每一寸肌肉都开始绷紧痉挛,眼睑颤抖着眼前滑过白色的闪光。身体战栗起来。男人的手臂紧紧拥抱着他,他抽泣着呻吟。一个微妙的手势阻止了最后的到来,高潮坚持不下,他无法忍受地依靠着对方的肩窝,发出断断续续的哀凄声音。
  “晴……明……让我………………啊——”
  头颅深深地向后仰去,颈项勾画出脆弱曲线。男人支持着他的重量,低头从锁骨之间的凹陷亲吻直到咽喉。令人几乎发疯的快感液体火焰般从那个指尖绵延着,燃烧所有最细微的感官,他崩溃地喘息连湿润眼瞳也失去了焦距,破碎哭泣变成了哀求,自尊已经被丢弃殆尽。
  “求你…………让……嗯…………求你晴明……求你…………”
  忽然之间已经濡湿不堪的敏感被放开了,眼前变成了白花花的一片,他颤抖着射了出来。漫长的痉挛令他连声音也无法发出,他几乎要以为自己会就此死去。
  但当背部接触沁凉地板时,他还是勉强睁开了眼睛,男人俯身下来覆盖在他的身上,小心翼翼地吻他的嘴唇,小心翼翼,带着种近乎绝望的温柔。因为先前的亲吻而呈现鲜艳红色的嘴唇被牙齿和舌尖交替爱抚,口腔在完全无力的顺从下被探索,男人的舌尖抚摸般舔吮每一寸粘膜,他阖上眼睛,放弃地默许了每一个接触。
  片刻的停止,沉默的视线停留在他的脸上,他知道男人正注视着自己,却已经不知道如果睁开眼睛的话,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对方的视线。
  为什么呢?曾经是推心置腹的挚友,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眼眶又热了起来,男人从他的身上退开去,他咬着唇,想要撑着软弱的腰坐起身来,猝不及防地,膝盖被大大地左右分开。
  惊恐地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恐惧感再一次席卷上来,他瞪大眼睛。男子将身体安置在他的腿间,整个下半身被抬高成迎合承受的角度,他只来得及发出一个惊惧的音节。
  “不……”
  声音被剧痛截断了,男人一口气沉下腰,他因为痛楚而扭曲了脸,手臂向外推着压下来的身躯,却被一把抓住固定在头顶上。
  身体内部的什么地方被撕裂了,血腥气味在空气中蔓延开,毫无准备的身体紧绷着,几乎不可能再进入一分。然而男人坚决地推进着,美丽容貌忍耐地扭曲。疼痛与压迫感令他窒息地张开嘴,空气利刃般切割着气管,连泪也流不出来。
  完全退出他的身体,然后又猛地进入到最深处,火热的湿软粘膜抽搐着缠上去,男人发出压抑过的叹息。
  鲜血多少润滑了粗暴的摩擦,男人抓着他的腰骨激烈地抽插,每一个动作都带来更剧烈的疼痛。身体被抬起,从上向下用力贯穿,撞击进深处时,交合处发出淫靡水声。腰被紧紧握住,想倒下都不可能。后穴承受不了过多痛楚而抽搐着,徒然将体内灼热的东西吸进更深处,隐约听见男人嘶哑的呼吸。
  瞳孔的焦距涣散了,看不见身体上方进行着残虐行为的男人是什么表情,血肉成了飨宴斑驳狼藉,修长双腿被压到胸前,形成更加方便侵犯的角度时,意识飘浮着远离了他。
  漆黑夜晚绵长地延伸,似乎永无尽头。他一次次地醒来再昏厥,身体始终摇晃着,如已经颓败的人形。从前面和背后不知道被侵犯了多少次,时间长了,连尖锐疼痛也变得模糊不清,隔着一层轻纱般扭搅不已。
  身体已经被弄坏了吧。昏沉地这样想着,他露出个虚弱的笑容。对方接近疯狂地与自己交合着,没有温柔没有渴求,甚至连欲望的痕迹也感觉不到。混乱视线中他看见男人的眼睛,那细长眸子中早没有他习惯的平稳,无数情绪在那里面交织着,痛苦、绝望、坚决、疯狂。
  以及深深的哀伤。
  昏乱中他无法思考,没有月亮的夜空在视线中摇晃着,仿佛近在咫尺。他伸出双手仿佛就要触摸到天空,却终于还是紧紧地,拥抱住身上的男人。


  那之后的事情如同骤雨,来了又走,谁也没有办法描述清楚。
  七月初二日,皇太后権太夫源氏博雅三位因病未参与升殿。七月初五日方告痊愈复职,今上亲自探问,并于初四日设管弦之宴慰问。
  七月初七日,后宫管弦之宴,博雅三位奉诏吹笛。
  七月二十日,博雅三位罹染急病,今上遣御医诊视,并请比睿山延历寺僧众供奉念诵护国经三卷祈祷平安。
  七月二十九日,博雅三位病逝,时年四十二岁。
  从生病到去世,源博雅生平至交阴阳师安倍晴明始终不曾出现在探视的人群中。


  使者将博雅的遗书送到土御门小路宅邸时,正是火葬仪式结束后的八月初一。晴明的反应非常平静,甚至算得上冷漠。反而是廊下几个式神女子用衣袖遮住脸,嘤嘤哭泣起来。晴明漠然挥手,式神与纸符瞬间全部消失在空气中。
  郑重的梨子地漆木盒,素白纸屋纸仔细包裹着横笛,是博雅在病榻上亲自妥帖封好,嘱咐在自己死后交给自己,不准任何人拆看的。深青丝绦柔和地流淌在地上,晴明坐在那里注视着那敞开的盒子,迟迟没有伸出手去。
  直到夜的阴影笼罩住他的眼睛时,他才如梦初醒地移动了一下。
  细长白皙的手指拆开洁白信纸,动作缓慢稳定,当男人认真端正却带着细小颤抖的墨迹映入眼帘的时候,他也没有丝毫动容。
  那是几天以前的事情呢?他低声地读出信中文字,仿佛看见对方的模样。
  白色单衣的博雅依靠在格子门旁,夜色悠然流淌在他的面容中间,他仰头看着苍白残月挂在漆黑夜空中间,深邃轮廓平静安详。

 吾友晴明
  如晤
  晴明,我写这封信,是想对你道歉的。
  对不起,晴明。
  我们认识已经多少年了呢?我已经记不清了,这么多年不知不觉中过去,你的存在,已经成了我的习惯。你常常说我是个不会说谎的人,可是晴明,我对你说了谎。
  那一天我看见了你在推算的命盘上面是我的名字,也看见了结果明明白白地写着,我的寿命,不过仅剩下一个月的时间。
  我看见了,却装作不知道。
  就像我装作没有看见许多事情,晴明,很久以前当我注意到你看着我的表情时,就已经明白了你的心情,可是我只是装作不懂,因为我是真的只想和你做好朋友,最好的朋友,除此以外,我无法给你更多回应。
  可是我没有想到,自己已经将你逼到了这个地步。
  装作不知道而逃避着,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些问题的我,是个狡猾的人。
  所以晴明,对不起。

  二十八夜的月亮很漂亮,纤细得几乎看不见的一弯,不知道你此刻,是不是也看见了呢?
  听见我这样说,身后的右近竟哭起来了,我问她为什么哭泣,她回答说,因为二十八夜的月亮,很快就要消失不见了。我就笑起来说傻瓜,等到初二,那月亮不是就又出来了么?
  说完之后才想起来,晴明,忘记了什么时候,是你对我这样说的吧。
  我想起很多个这样的夜晚。你的院子中不分季节生长的植物绵延着直到脚边,你和我坐在廊下,月亮远远地挂在树梢上,我说这景色真美啊。你笑着为我的杯中斟满酒,然后说博雅,你真的是个好男人。
  晴明,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源博雅



  苍白纸张落到地上,他将脸埋进双手之间。
  在朔月之下,没有人知道的夜晚,平安京最负盛名的大阴阳师安倍晴明,哽咽着泪流满面。

《朔月》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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