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挣扎着的身体强行按在地上。
不回答念着自己名字的哭泣声音。
抖落求助般伸向自己的手。
听见博雅发出了哀鸣的声音也没有停止。即使连呼吸也凌乱了也不能停止,想要将对方的一切掠夺殆尽。
头发、手指、声音和皮肤,想要对方的一切都只属于自己,让其他人没有丝毫进入的间隙。没有办法使自己的动作变得温柔。
博雅,你在哭吗?
想要独占你,想令你的眼睛除了我之外谁都不看,想令你的心除了我之外谁也不想。却让对任何人也不会抱持恶意的你遭受到我欲望的伤害。
我不是想伤害你的,但现在留给我的,却只有苦涩的忏悔。
以及这没有你的寂静。
“晴明。”
听见保宪的声音,晴明停下手中的笔。
“什么?”
“你还是先回去吧。”保宪苦笑地看着他,一边叹了口气。晴明扬起眉毛,但在下一秒钟得出了保宪的表情并不是在生气的结论。
“为什么?”
“我不希望其他人因为你而没办法专心工作。”
“他们无法专心工作不是我的关系。”
对于晴明的态度,保宪不由得揉了揉眉心。
“从早晨抵达阴阳寮就开始认真得吓人地工作,还向四周散发杀气,连大家也会觉得有压力啊。”
平日对于工作并不非常在意的晴明虽然有时也会集中处理一些事务,但像最近这样每天都来阴阳寮报到,像工作之鬼一样每天工作到深夜的情况却从来没有发生过。不仅紧急事务,连细小的事情也迅速地处理完成,平常总是不情愿地接受委托,只保持着最低出勤的晴明的异常不仅保宪,连其他的阴阳师也察觉到了。
“那个阴沉的表情,是和博雅吵架了吗?”
晴明叹了口气,在听见博雅的名字时抿起嘴唇。
“我只是在猜测。但你的表情绝对不只是心情不好那么简单,果然是因为博雅吧。”
在师兄注视的目光下转开了眼睛,晴明了解保宪虽然看上去有点吊儿郎当,但观察力却十分敏锐,偶尔也会说些刻薄话的性格。
“什么都不说的话,周围的人也会跟着感到不快的。”
嘴上说着不快,保宪的脸上却完全看不出不快的痕迹,似笑非笑的表情令旁边的阴阳师偷偷地作出了‘暧昧恶劣到恐怖程度’的评价。虽然已经习惯了这种目光,晴明还是感觉到了某种程度的压力。
“那么我就先回去了。”
看着晴明站起身来,保宪低头合上了手中的扇子。
“我和你一起走。”
虽然也许只是想要离开,但晴明敏感地察觉了保宪还有其他的意图。
“你不是还有工作吗?”
“有,但是已经做得腻烦了啊。”
说着令整个阴阳寮的阴阳师都露出头疼表情的话,保宪施施然地站起身来。
“所以我要回去了,你跟我来。”
“为什么我也……”
对清楚地露出了不悦神色的晴明,保宪只是笑着眯起了眼睛。
“昨天我遇到了博雅。”
眉心难以察觉地抽动了一下,保宪不动声色地看着师弟细微的反应。
“博雅说起了你。”
“……”
自己做的残忍的事情博雅已经告诉了保宪。也许对于现在的博雅,保宪比自己更加能够令他安心吧。自嘲地想着,晴明苦笑了一下。
“想听吗?”
没有等到晴明的回答,保宪挑着眉毛转过身。
“不想听的话也无所谓。”
“保宪。”
“一说到关于博雅的事情你就精明不起来呢。”回头看着晴明,保宪露出了恶作剧的猫一样的笑容。
“博雅说了什么,告诉我。”
看着师兄猫一样的眼睛,晴明失去了反驳的力量。
保宪家的庭院非常整洁,在黄昏之前的时刻,两个人在廊下摆开了酒壶和杯子。
“上一次是三个人一起喝酒的呢。”
对和“只少博雅一个人”一样的转弯抹角的言语,晴明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
“博雅说了什么?”
“你果然还是很在意吧,晴明。”
将式神的黑猫抱到自己膝盖上,保宪垂下了眼睛。
“昨天在管弦之宴上遇见了博雅,听到了非常优美的笛声。殿上人们也都非常赞赏。”
轻轻抚摸着黑猫,保宪缓慢地说着。
“我听见了博雅最近很忧郁的传言,见到的时候他的表情也很令人担心,本来以为笛子的声音也会随着心情混乱,但却完全没有这样的事情。那笛声令大家听得都出神了。”
“是吗?”
无视晴明冷淡的回应,保宪继续说了下去。
“是非常悲伤的笛声,听的时候很多人都流泪了。于是我问他为什么要吹这样的曲子。”
黑猫打了个呵欠,慵懒地在保宪膝盖上蜷起身子。
“他回答说‘并不是故意的,也许笛子是在代替我哭泣吧。’”
“代替……”
博雅的笛声确实能够传达出自己的心情,比起雄辩的言辞,被称为乐圣的青年更加擅长用音乐来表达感情。
“为什么想哭泣?又为什么悲伤?我这样问他,但博雅只是暧昧地微笑着。”
虽然微笑着,但眼睛却如传言中一样悲伤。这样补充道,保宪看着晴明。
“博雅问你最近如何,于是我就如实告诉了他。”
保宪露出了恶劣的笑容。
“每天像鬼一样工作,用险恶的脸不声不响地处理着工作,令周围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就这样?”
“就这样。听完之后博雅露出了悲伤的表情向我道歉。”
晴明停住了转动酒杯的手。
“他说很抱歉,那一定是因为他的关系。”
晴明一动不动地沉默了。
“发生了什么事?你每天带着险恶的表情,而博雅却一直那么忧虑。”
听见保宪的问题,晴明只是将眼睛转向了庭院中,草叶在风中摇曳的景象。
“我伤害了博雅。”
“只是这样说的话我没办法了解。”
“想要独占他,不要说接触他,连别人看着他都觉得生气。想要他的全部,到了连别人碰一根头发也无法容忍的程度。”
对于晴明那泄露着深刻欲望情绪的自白,保宪转过了头。
“然后呢?”
“然后呢……”
并没有回答,晴明只是拈起手中的酒杯而呷着酒液。
“博雅很少露出那种脆弱的表情,但那种表情却令他看起来更加令人想要保护。最近他身边的人又增加了,随时可能有人会出手的。”
像是故意想令晴明嫉妒一般,保宪这样说着。虽然明白师兄的意图却还是感觉到强烈的酸涩情绪,晴明收紧了拈着酒杯的手指。
“说是想要独占,你现在又在做什么呢?说是因为伤害了博雅而逃避着,让他被那些人包围,你真的愿意这样吗?”
对师兄那样尖刻的话语,晴明闭上了眼睛。
“这样做太任性了,晴明,我不知道你对博雅做了什么。但是道歉就好了吧,如果是你的的话,不论做了什么他都会原谅的。”
“正因为如此我才无法道歉啊……”
博雅是那样温柔的人,对所有人都保持着善意。所以就算是被那样的伤害了,晴明也知道只要道歉,他就一定会原谅任何人。对于这样的博雅,自己也许会忍不住做出更加过分的事情去继续伤害他。
“就算博雅可以原谅,我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的行为。”
“为什么?”
“因为博雅受到了伤害。”
看着少有的倾诉着的晴明,保宪放松了唇角。
“那么晴明,如果博雅对你做了过分的事情,你能原谅他吗?”
“如果是博雅的话,我可以。”
对于博雅,晴明感到了无论什么事情也可以容许的心情。
“但是你却不给博雅宽容的机会。”
晴明转开了目光。
“想接受自己重要的人的道歉,对方却说着不能原谅自己而拒绝了,那是很痛苦的事情。”保宪静静地说着,一边抚摸着黑猫的耳朵,“你没有告诉博雅他对你很重要,如果伤害了他,那么道歉就可以了吧。如果想独占那么就独占吧,不要再这样任性地沉默着令他痛苦了。”
“是吗?”
“不然你就坐在这里等博雅明白你的心情吧,在那之前一定会有谁无法忍耐而强迫博雅接受自己的。”
感到保宪看穿了自己的心情,晴明叹了口气。
应该传达的心情。
应该说出来的心情。
“我想起还有急事,先告辞了。”
安静地说着,晴明站起身来。
“既然是急事,我就不留你了。”
目送着晴明的背影,保宪柔和地抱起开始打瞌睡的黑猫。
“啊……终于明白了。我很想念晴明家的廊下,一边听博雅的笛声一面戏弄晴明的日子呢。”
这样说着,保宪露出了愉快的笑容。